“鞭炮李”见证鞭炮售卖38年变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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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日下午2时许，李尚福的女儿女婿赶来接姑姑，帮忙收摊。为了让李尚福能和家人多聚一会，李桂英帮忙照看了大半天。

　　本组图片均由记者白琳摄

　　18岁参加工作在供销社卖鞭炮，56岁时还在卖烟花爆竹。 38年时间，除了禁放那段时间有2年没卖，他始终没有离开这一行。

　　变化的，是沈阳近年烟花爆竹销售点数量不断减少，是鞭炮早已不再用黄泥封堵，是鞭炮销量下滑……不变的，是无法与家人过个完整的除夕，始终对家人有那么一丝歉意。

　　他叫李尚福，他说习惯了从事鞭炮销售，总不忘记提醒人们注意燃放安全，他说看到那么多捧着烟花欢天喜地的笑容很开心。

　　“不幸猜中今年鞭炮行情”

　　2月20日正月初二，沈阳市和平区五里河街文兴路交会处南侧，一个印有“此地禁止燃放烟花爆竹”字样的蓝白色彩钢房孤单地立在寒风中。

　　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小马路，有时隔上十几分钟才有行人匆匆路过。彩钢房贴着“和平014号”字样，窗子只打开一扇，里面没有亮灯，从外面看上去黑洞洞的，稍加注意才会发现里面堆放着不少烟花爆竹。

　　摊主模样的男子面色有些凝重，在打开的窗子前踱步。听见记者走近的脚步声，他转过头来。他叫李尚福，56岁，已经在此经营烟花爆竹2年，当然每年只有短短的春节前后。

　　李尚福说，今年只进了4万多元的烟花爆竹，原因是担心今年的销售会和去年一样不景气。不幸的是，销售情况被他猜中了。“阴历二十八和二十九两天天气不好，基本没有人来买，就盼着三十当天能多卖……结果真的比去年三十卖得好，但今年到目前为止的总体情况只是跟去年持平，要是仔细算的话可能还要略低一点。”

　　一方面是沈阳烟花爆竹市场的整体销售情况都不尽如人意，另一方面是他的摊位地点“非常差”。“要是能往北挪到文萃路肯定就不一样了，但指定的位置在哪就在哪，不允许换地方。”他说。“除夕当天多卖的那些鞭炮，我觉得也是前两天因为下雪少卖的那一份。”他说，“年前基本跟去年持平吧，年后还不好说。”

　　屋里很冷“小太阳”不敢用

　　李尚福说，经营烟花爆竹有着严格的流程，而且是越来越严格，“公安、安监管理很严格，街道天天有人来查看提醒，防止出现爆炸起火。”他指着墙上，“临时工商执照、占地许可都得上墙，进货单据也得保存好。”

　　问起经营的开支，他细细地数了起来。租彩钢房2000元，培训费每人200元，保险每人300多，办临时工商执照和占道许可百八十块……“总共大约3300块钱吧，条幅什么的都包括在里头了。”

　　他表示，除此之外还有彩钢房押金1万元、经营押金1万元，“一般元旦之前就订货了，通过鞭炮公司统一订，不允许个人私自进货，那样不安全。统一订货挺好，我们也不用太操心，而且进货都是质量有保证的。”

　　李尚福的这个彩钢房5米长3米宽，15平方米的面积只留出了很窄的过道。营业期间，出摊收摊的时间由摊主自己掌握。“一般能多卖货的几天都会到很晚，其他日子就尽量早一点收摊，赶回去陪陪家人。”

　　对于这样一个临时建筑来说，照明是个大问题。“得照明啊，指望晚上卖货呢！”他说接电是个很费事的活，“跟临近的单位商量，只用20来天，但有的单位嫌麻烦不乐意给接，往往得把价钱开到四五百对方才同意，有个别的摊位接电得花上千元，我知道最高的花了1500元，其实就为了点亮一两个灯泡。”

　　尽管可以克服这些难处，还有一样无法规避的困难——寒冷。一年中正冷的时节，李尚福不得不裹上厚厚的棉衣，“屋里不能用‘小太阳’，太危险，热风机啥的也不敢用，宁可冷一点也得要安全。”

　　有时一些正吸烟的顾客上门，李尚福赶紧扬手“别往前了，烟赶紧掐了”。不吸烟的他笑称卖鞭炮有优势，“要不烟瘾犯了，得跑出好几米远才能抽烟呢！”

　　去年最大单笔五千今年只两千

　　由于没有保存账本的习惯，每年卖鞭炮的行情，老李只记个大概。

　　今年的鞭炮行情，唯一能让李尚福欣慰的是三十当天，“卖了2万多，但现在一天只能卖三四百块。”

　　他指望的是年后两个消费鞭炮的重要日子：初八和十五之前，“估计这两个日子都能上万，但也仅仅是两天，其他时间还是不行。卖不完只能送鞭炮公司仓库，保管不收费。”

　　在他眼中，每年的鞭炮销售期其实只有7天，其余时间加一起也很难赶上这7天中的一天。卖得最好的肯定是三十当天，然后是阴历二十九和二十八，之后是正月十五、初八，再就是小年儿和初五。

　　在今年的这几个关键日子里，他的摊位销售情况很一般：阴历二十八只有3000多元，阴历二十九只有6000多元，除夕2万多元。

　　在他的印象里，自己始终和鞭炮很有缘分。“2013年抓阄，和平区鞭炮销售点从100个减少到40个，我抓到了这个位置，就来了。”他说，“2014年又减少了10个销售点，我又抓中了。”

　　第一次在这个位置经营的时候，他估计“能卖掉2万块的货就不错”，按照这个想法，他进了2万元的货，但后来销售情况比估计的乐观一些，于是补货2万。参照这一销售情况，他今年进了4万元的货。“今年最大的单笔销售有多少？”记者问。“今年最大的单笔是个老客户，住在这附近，去年也在我这买的，是附近高档小区的居民。”李尚福说，“去年买了5000，但今年只买了2000。”

　　卖鞭炮这些年始终没安稳过年

　　昨日午后，记者再次来到李尚福的摊位。李尚福没在，他的姐姐李桂英正帮忙照看着。“弟弟回家去打麻将了，我替他看着，一会就收。”李桂英说，“弟弟这些年始终没有安稳地过一个春节。”

　　18岁那年，李尚福接替父亲到浑河站供销社工作，从那时起他开始接触鞭炮销售。“一直在跟鞭炮打交道，他很乐意放鞭，这些年春节都放不少。”李桂英说，弟弟刚参加工作时，每月的收入只有24块钱，之后涨到32元，“后来承包卖五金百货，鞭炮只是其中一种商品，光靠卖鞭炮支撑不了家庭。”“给供销社卖鞭炮，卖多少跟个人也没有关系，没有提成。”她说，自己姊妹4人中有3人在供销社工作，上世纪90年代初承包销售五金日杂等，也包括鞭炮，“老弟弟考上了大学，没跟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同行。”

　　正月初二，记者采访李尚福，他说自己这么多年销售烟花爆竹似乎已经有了一种情结，“守着摊位是很冷很苦，但看着大人领着孩子欢天喜地买走烟花爆竹，感觉很喜庆，也给他们带去了很多欢乐。”“38年了，有几个春节是跟家人完整度过的？”记者问。“禁放时有两年没卖，其余的36年除夕我都没舒服地在家。”李尚福说，“让谁来替我也不合适，全家团聚的时刻，只能我自己看摊。现在条件好多了，有了彩钢房，以前都是帐篷，需要24小时看守的，更累。”“这么多个除夕都不能和家人团聚在家里，总是半夜匆忙地跑回去，不觉得自己很苦吗？”记者问。

　　他说，“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卖鞭炮，或许是习惯了吧，这么多年下来，也不觉得苦了。”

　　咋看“环卫工举牌呼吁少放鞭”

　　今年春节前，延安两名环卫工手持纸板的照片走红。宝塔区柳林镇燕沟社区火车站片区环卫工——67岁的周素琴和66岁的老伴艾绍立手持写有“年青人，少放点鞭炮！让我的老伴早回家过年！谢谢体谅！”的纸板，被社区网格员拍照后发到网上。

　　老两口除夕夜里一般零点左右才能回家，由于除夕夜和初一早上是放鞭高峰期，大年初一早上四五点就得起来打扫纸屑。在周素琴看来，放鞭炮不仅浪费钱，还污染环境，更是给他们增添了不少工作量。

　　这一号召得到不少网友相应，呼吁春节少燃放烟花爆竹，更有一些演员加入呼吁：别让环卫工太累，体谅环卫工的辛苦，让他们早点回家过年，也为了空气能好些。李尚福说，他也从媒体上看到了这条消息，作为一名鞭炮销售者，他觉得这个事情不能简单地看待。“过年燃放鞭炮是自古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，每年除夕晚上、初八开门炮确实纸屑非常多，环卫工工作量会比较大。”他说，自己不会因为从事鞭炮销售就认为不该号召少放，也不会无视环卫工的辛劳。“沈阳曾经有过禁放的历史，这说明政府对市民燃放烟花爆竹有考虑。”他说，“后来又恢复燃放，仅限于春节期间，市民可以购买并燃放，同时也允许经销，而且越来越规范、越来越环保，要是都不来买烟花，那我们就难办了。”

　　说话间，一个小女孩在爸爸的陪伴下来到李尚福的摊位买了几个烟花。临走时，李尚福不忘提醒“注意安全啊，别往下水井里扔，离楼远点放。”

　　昨日下午，李尚福的姐姐拿起一盒闪光雷给记者看，“以前的闪光雷都是长筒的，现在都是很短但多个捆扎在一起，燃放结束后也不会散开，便于打扫，而且现在鞭炮的封堵早就不用黄泥了，也减少了尘土。”

　　下午2时，李尚福的女儿女婿开车来到摊位接李桂英。“弟弟难得休息一天，今天也卖不动，早点收摊。”李桂英一边说一边帮忙给窗子上板子。

　　记者拨通了李尚福的电话，听得出那头的他正在打麻将，“今天难得多休息一会，跟家人在一起好好聚聚，这么多年了，这个时候是最难得啊！”